莫言、贾平凹、阿来……这部纪录片带你去他们的故乡看一看
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贾平凹的商州乡村,阿来的嘉绒藏区,迟子建的冰雪北国,刘震云的延津世界,毕飞宇的苏北水乡,这些中国当代文学版图里的著名风景,是作家故乡的真实描写,还是艺术想象?这些“故乡”,如何孕育出那些伟大的小说?
带着这些疑问,从2016年夏天开始,系列纪录片《文学的故乡》总导演、北京师范大学纪录片中心主任张同道率领团队历时两年时间,跟随上述六位作家,从零下42摄氏度的北极村到海拔4300米的巴郎山,从滔滔黄河到滚滚长江,从绵延千里的秦岭到一马平川的高密,一路寻找他们文学梦想最初升起的地方。
《文学的故乡》为中国当代文学存像
《文学的故乡》是中国纪录片人第一次深度聚焦中国当代文学和作家,以影像为载体寻找文学的发生与萌芽,以真实记录为手段,为中国当代文学存像,分为《莫言》《贾平凹》《刘震云》《阿来》《迟子建》《毕飞宇》六部。其中《莫言》入选了中宣部、国务院新闻办组织实施的“纪录中国”传播工程项目。
该片于7月20日至26日在央视纪录频道(CCTV-9)播出。日前,张同道接受《南方日报》记者专访,独家讲述拍摄幕后,“我希望观众看完之后,能找到自己的文学的故乡。这个故乡就是诗与远方,是心灵的家园。”
张同道称自己为文学的逃兵:“读完文学博士就开始转行,然后就一直‘外行冒充内行’,在这个纪录片领域里‘混日子’,这一下就20多年。”
“但是我相信,每一个曾经热爱文学的人都不会彻底把文学忘掉。在我的心目中,文学始终是我的故乡。那么这一次(拍摄)其实也是借机会重新圆我的一个文学梦。”
通过《文学的故乡》这样一部纪录片,张同道希望每一个观众都可以找到一个自己的文学梦:“文学是大家的,如果你有一个文学的梦,就意味着你就有了诗和远方,你就有自己一片的精神源泉一个心灵的家园。”
《文学的故乡》拍摄后,张同道对六位作家的印象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关于莫言,要是你只读他的作品,没见过他的人,你会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很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他的语言很大胆,想象很瑰丽。而且他的文风非常凶悍、大河滔滔,他是这么一个人。但是你真正接近他你才发现,他淳朴厚道,说话也是很温润的一种,考虑事情也很细腻,完全不像读他的文学作品感受的那样。其实你就看到一个人的两面性,当他在创作的时候,他就是他世界的王,他是自己文学王国的最高领导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一旦回到现实世界,他又是一个淳朴厚道的,在我看来是一个大哥,就是个大哥的性格。很多事都老想着你,很周到。
“迟子建一开始也是不愿意拍,很犹豫。我说服她后,她说,那就拍拍我身后的山川,拍拍身后的土地、白桦林。迟子建的性格很像东北人,非常的坦率、真诚。有时候真诚得让你有点不太容易接受,她有什么意见,劈头盖脸就来,没什么隐晦、转弯。慢慢相处之后,就发现她的善良,她的细腻。拍她那个冰天雪地的北极村时,她就像个儿童一样,一见到白桦林,当时就倒在地上,哇哇叫(笑)。你看一个作家真的像孩子一样,她是透明的,纯净的。
“阿来,他是从山川中长出来,我管他叫‘自然之子’。他身上有种精灵的气质,带着自然的淳朴和智慧,身上有一种野性的魅力。
“贾平凹呢,他是这里头年龄最长、出名最早的,他身上也保持着那种淳朴厚道,走在秦岭中,你能看到他的生活和艺术融为一体。他和当地的农民打交道采风,就像访问自己的邻居一样,十分自然。三两句话就打开了农民的心扉,两人就自然而然地交谈起来了。
“毕飞宇是一个学院派的代表,他的语言准确、表达清晰有力。我形容他的作品是像瑞士手表一样,结构精炼,他的语言和词句像用铜丝制作的那么精致,这个我也很喜欢他。
“刘震云老师是一位智者,他那种无处不在的幽默和智慧,随时随地流露在他的生活中。举手成句、出口成章。这种才华、这种幽默和智慧也是罕见的。把作品写得好看,往往会不深刻,写得深刻往往会不好看,但刘震云老师是能写得好看又深刻的一个作者。他的智慧不仅体现在他的小说里,也体现在日常生活、吃饭、走路、交往,这个给我的感受特别深,特别突出。”
拍摄背后的故事
2020年6月,纪录片《文学的故乡》同名书由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书由导演手记“文学是土地的呐喊”及“莫言和他的高密东北乡”“贾平凹和他的商周乡村”“刘震云和他的延津世界”“阿来和他的嘉绒藏区”“迟子建和她的冰雪北国”“毕飞宇和他的苏北水乡”六大章节构成。
张同道在卷首的《文学的故乡》导演手记中详述了拍摄这部纪录片的缘起和拍摄过程中的种种辛苦与趣事。
“我坚持请求每位作家回故乡,就是希望作家重返现场,回到真实空间,情有所动,心有所感,触发自然而内在的反应。《文学的故乡》里最珍贵的正是现场捕捉的影像。莫言回到家里,用高密话请95岁的父亲去县城过生日,父亲坚决拒绝。莫言又说又写,反复劝解,父亲才勉强同意,却突然问道:家里还有馍,还有烟,要不要带上?贾平凹走进秦岭深处的村庄,看见炊烟升起的房子,三句两句便与一位农妇拉上家常,走过去帮着炒菜,仿佛邻家大嫂……”
《文学的故乡》拍摄六位作家,按照工业化制作模式,应该至少三个导演组,分头并进。但最终张同道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手工作业方式,一个导演、一个摄影从头拍到尾。
“六位作家,六座巍峨高山,我要一座一座攀登、品味、思索,留出足够的耐心、韧性与节奏。”
《文学的故乡》从2016年4月启动,到2018年5月完成后期制作,历时25个月。在导演手记中,张同道写道:“这并非我纪录片生涯中制作周期最长的一部作品,却是我个人投入心力最多、耗时最长的一次审美之旅。两年时间里,我残忍地拒绝了几乎所有讲学、开会、评奖乃至聚会的邀约(包括我曾答应又爽约的,这里再次向朋友们致歉),全身心沉浸在《文学的故乡》里。这种紧张、焦灼、兴奋与疲劳交织的纯粹时光沉淀为生命里一道深深的刻痕。”
张同道认为:“《文学的故乡》是作家的故乡,他们把生活的故乡变成文学故乡。《文学的故乡》也是我的故乡,从作家的故乡回到我的文学故乡。《文学的故乡》更是所有人的故乡,我期待每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文学故乡。文学的故乡,其实就是精神的故乡,美学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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