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隐秘史》:隐秘之骨与孤独之心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张凡 林森 时间:2023-07-17 【字体:

隐秘之骨与孤独之心

——罗伟章的长篇小说《隐秘史》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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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罗伟章的长篇力作《隐秘史》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作品一经面世,便引发文学界的热烈关注,同时也赢得了研究界的讨论与肯定。不仅如此,《隐秘史》还成功入选《扬子江文学评论》与《南方周末》等多家刊物评选的2022文学榜单与好书榜单。小说《隐秘史》作为作家罗伟章“乡村三史”的最后一块拼图,其仍然聚焦现代语境中的乡村问题。该长篇小说叙述了由一具隐藏在洞穴深处的白骨所引发的一桩深埋人心渊薮之处的凶杀案,呈现出一幅关于现代乡村中人的自我发现、自我拷问与自我救赎的隐秘图景。而在这幅图景的背后则是作家罗伟章对于现代语境下乡村现状的深入思考。

农民是乡村的血液,更是乡村的心脏。农民是乡村的生命力之所在,也是乡村最为重要的活的灵魂。与罗伟章聚焦现代乡村问题的“乡村三史”之中的前“二史”《声音史》与《寂静史》不同,《隐秘史》将聚焦点从传统的“乡村-城市”二元关系的探讨移向了现代乡村中农民的隐秘内心,叙述了一个软弱农民在想象之中试图自我救赎的故事,将人与人性摆在了作品的主题中央。在《隐秘史》中,罗伟章运用奇幻诡谲的“幻象”书写与精辟冷冽的黑色幽默展现了现代语境中乡村农民隐秘、黑暗与复杂的精神世界。

小说主人公桂平昌因意外发现一具深藏山洞之中的白骨而患上了“臆想症”,并在想象中为自己设计了一场发生在19年前的谋杀案,而被谋害的对象正是霸凌桂平昌多年的邻居苟军。而小说中的桂平昌对于苟军的情感是复杂的。一方面因苟军霸凌自己及家人而痛恨,这也是桂平昌为自己设计的谋杀动机。另一方面,桂平昌在故事的最后躺在白骨身边,抱着白骨向“苟军”倾诉并幻想着苟军仍然在世的情景,则展现了桂平昌对于苟军那近乎病态的依赖与思念。在《隐秘史》中,作家通过桂平昌这一人物对人性幽微之处的纠结、矛盾与复杂进行了生动的描摹。桂平昌在主动与被动、软弱与勇敢之间不停地来回徘徊,这正是桂平昌精神世界隐秘深处的焦灼,也是他内心所有黑暗的根源。桂平昌在臆想之中对仇人苟军痛下杀手,而在谋杀之后桂平昌对于与苟军过去一同经历的岁月的一次又一次的复现、忆起,甚至是略显病态的思念,则是桂平昌在灵魂深处的自我拷问与自我反思。

不得不说,罗伟章在小说《隐秘史》中将人性的隐秘与复杂悉数展现,可是这种复杂人性的产生归根到底是由现代乡村语境中一些农民内心难以排解的孤独所引发的,而这种孤独则是现代化进程中部分乡村步履缓慢的精神产物。在仔细分析人物桂平昌的话语进而抵达文本背后的真相时,我们不难发现桂平昌看似是在思念仇人苟军,而在隐秘的内心深处真正怀恋的是渐行渐远的乡村。小说中桂平昌多次提到千河口村中农民的离去,乡村的困顿与友邻的离散使得桂平昌陷入孤独的梦魇之中,而这种无法纾解的孤独正是桂平昌所有病症的根由所在。某种角度上,桂平昌患上的不是臆想症,而是孤独症,这是“隐秘”背后的“隐秘”,隐藏着过去的时代里一部转型中缓慢而失落的乡村史。桂平昌的孤独隐喻着乡村的孤独,罗伟章借桂平昌这个人物道出了现代乡村某些问题的症结所在。令人欣慰的是,而今乡村终于摆脱贫困大踏步走上振兴之路。

综上所述,在曾经某一时段,作为乡村血液与乡村之心的农民的流失与离散使得乡村逐渐丧失了原有的活力,现代化进程中某些曾经逐渐失落与衰败的乡村也引发了留守乡村的农民更深层次的精神危机。回首过往,长篇小说《隐秘史》不仅构筑了一条通往在后工业时代中不断变幻沉浮的一些农民荒芜孤独的精神世界的道路,更将人们引向了幽微之中的乡村隐秘深处,那个埋藏着乡村千百年来古老而鲜活的心脏之所。

(作者:张凡,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新疆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教授;林森,石河子大学文学艺术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9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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