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文学是一种沉默的坚守 角逐名利将成文坛过客
今年6月,恰逢文学巨匠柳青逝世40周年,提起柳青,凡是了解一点当代文学发展史的人都不能不对他身怀敬意。提到他,也不能不说到作家的沉默坚守这个话题上。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一座艺术丰碑,柳青已经深深地被载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的杰出作家行列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学界愈发认识到柳青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座高峰和一条源远流长的大河!
1952年,柳青毅然地来到陕西长安县皇甫村安家落户,参加农村合作化运动。为了写好农村,他宁肯放弃在北京的优越生活和县委书记的职务,举家迁往皇甫村。而且一住就是13年。他的穿戴和生活方式都尽量接近当地农民,而不是蜻蜓点水、居高临下地指导农民应该如何如何。这样的艺术执着和艰辛努力,能不收获文学的硕果吗?
这部1959年在杂志连载,1960年正式出版的文学杰作,一经出版就引起了广泛关注。作品紧紧围绕着梁生宝互助组的巩固与发展,展现出各阶层农民的面貌与心理。这部作品被译成英、日、德、西班牙等多种文字。受到国内外读者好评。可以说,《创业史》深刻地揭示了上个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中国农村的变化。由于柳青巨大的文学成就,有人把柳青作为陕西的文学教父来看待,因为他深深影响了陕西文坛上诸多领军名将,包括路遥、陈忠实、邹志安、京夫等作家的成长。
然而,请不要忘记了,柳青收获这部重要的文学作品,是他深深扎根农村13年的硕果!没有柳青这种沉默的文学坚守和对中国农村深刻的观察就不会有这部杰作!
再说陕西另一位杰出作家路遥,在他短暂的42年人生里,几乎为了自己心爱的文学事业而不惜放弃生命。他创作《人生》《平凡的世界》时的状态,几乎是癫狂的。为了写作,不顾自己的身体。他在1981年夏天开始了《人生》的写作,他后来回忆说:“我准备了近两年,思想和艺术考虑备受折磨;而终于穿过障碍进入实际表现的时候,精神真正达到了忘乎所以。记得近一个月里,每天工作18个小时,分不清白天和夜晚,浑身如同燃起大火。五官溃烂,大小便不畅通,深更半夜在陕北甘泉县招待所转圈圈行走,以致招待所白所长犯了疑心,给县委打电话,说这个青年人可能神经错乱,怕要寻‘无常’。县委指示,那人在写书,别惊动他。”《人生》发表在1982年第6期《收获》杂志上,立即引起了轰动。同年11月,《人生》单行本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这部小说,是路遥在陕西甘泉县招待所,用了21个昼夜完成了近13万字的中篇小说《人生》的初稿。小说完稿后,他自己和家人读后都激动地哭了。
而当他创作另一部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时,依然是高度投入。他借黄土高坡一个农民家族的10年,全景式地书写中国1975年至1985年的城乡社会变化。“写作整个地进入狂热状态。身体几乎不存在,生命似乎就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形式。日常生活变为机器人性质。”
但是,当他完成第二部的时候,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身体软弱得像一摊泥。最痛苦的是吸进一口气都特别艰难,要动员身体全部残存的力量。”“抄改稿子时,像个垂危病人半躺在桌面上,斜着身子勉强用笔在写。几乎不是用体力工作,而纯粹靠一种精神力量在苟延残喘。”
他隐瞒了病情,在简单保守治疗后又开始第三部的创作。1988年5月25日,路遥终于完成了最后一行。用热水泡过手脚后,从桌前站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那支圆珠笔从窗户扔了出去……这期间,他就像一个文学卫士连续几个月足不出户从事写作,家人从窗户里给他送进食品。
可见,柳青和路遥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捍卫文学的尊严,用近乎虐待自己的方式,把精湛的作品留给了读者,把病魔留给了自己。这两位作家都是为文学而生,为文学而死。如此的坚守和辛勤写作,才换来了艺术的高峰!
为文不易。其实,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著名作家王蒙就在媒体上撰文,呼吁全国的文学爱好者不要拥挤在文学的小道上,此文至今读起来仍有现实意义。然而,文学又是净化人们心灵、陶冶情操的一个重要的工具。很多艺术形式都离不开文学的这个“母体”。
2012年6月年,为了策划并丰富大型丛书《名家动物文学典藏书系》的需要,我走访了著名自然文学作家胡冬林。他为了写好动物,从1995年起,胡冬林开始深入长白山区,甚至长期租住在林区小镇,与山林动物为伴,与伐木工人、猎人为友,被评价为当今中国“离野生动植物最近”的作家,一位具有真正现代自然文学意义的作家。
在他自己住的很普通的房间里,他热情地给我展示了他做的厚厚三大册长白山野生动植物笔记,并且告诉我一些野生动植物的趣闻。他说在所有野生动物中,他最喜欢熊,并且长期观察研究熊达15年之久。并且答应给我们写一本野熊的故事的长篇小说。他还带领我到长白山去看野熊出没的脚印。我还亲眼见到他在集市中蹲到地上和当地山民亲切交谈。由于他对作家扎根生活理解的透彻,才写出了动物小说名作《野猪王》,才能对长白山的野生动物保护贡献了自己重要的力量。如今他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在我的脑海中还不时映现着这位东北汉子对野生动物的关爱和执著!
我还想到,这些年我所认识的文坛大家,很多人都有突然消失的“毛病”,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其实他们是扎根在自己熟悉的“土壤”去了。如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牧铃就是如此。平时总是在湖南偏僻的一个县城生活,体验生活。还有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告诉我,她为了写好中学生,长期在一个中学里体验生活达一年。
文学一旦与商业结合,一旦与利益结缘,就容易变得似是而非了。如今在大批“写手”云集的文坛,一向庄重的文坛更像一个名利角逐场,你登场来我退场,乱哄哄、热闹闹。
从柳青、路遥、胡冬林等长期扎根基层的作家身上,我们看到了有责任感的作家在用自己的笔去展现时代的光芒,去用自己的文学甚至生命去探索。因此,在文艺创作中,只有真正的坚守,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收获文学的果实。
文坛就是这样,谁重视也不如自己重视。只有作品过硬、人品过硬的作家才会受人景仰。而那些斤斤计较名与利的写手们,充其量只是文坛的过客和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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