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语言文学教育的精神内核与根本方法
——中国语言文学教育的精神内核与根本方法
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正如韩愈在《师说》中所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从古至今的求学者,都需要老师来传授道理,教授学业,解决困惑。因此,教师的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中国的未来。
教师节的建立,旨在肯定教师为教育事业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进一步提高人民教师的社会地位,让广大人民始终铭记教师职业的辛勤与光荣,推动全社会形成尊师重教、尊重知识、重视人才的优良风气,有利于提高中华民族的核心素养与文化素质。在第36个教师节到来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向全国广大教师和教育工作者致以节日祝贺和诚挚慰问,希望广大教师不忘立德树人初心,牢记为党育人、为国育才使命,积极探索新时代教育教学方法,不断提升教书育人本领,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语文不仅是知识的教育,更是人的教育。高尔基曾经作过这样的建议:把文学叫做“人学”。上世纪50年代末,学者钱谷融曾对这句话做出进一步阐释,认为这是“理解一切文学问题的一把总钥匙”。语文教育更是如此,它的目的和意义也务必凝聚在人身上。“语文”,从字面上来看,既包罗了古今汉语的音韵、形义、语法和修辞,也涵盖了中外文学的文化意境与人文情怀的有机整体。自古以来,语文学科就不仅仅承担识字认字的基本功能,它更是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和谐统一。现代教育家叶圣陶曾说:“教育不仅要增加学生的知识学力,也要引导学生走入正轨,使其了解世界的大势,本国的情状,以及学生所负的使命和个人所处的地位。”当代中国理想的语文教育,旨在通过语文教材的讲授和课外阅读的延展,引导中小学生在基础教育阶段准确地理解语言之美,真切地感受文学之美,更要在大学语文课程教学的过程中,引领大学生深刻把握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核,坚定文化自信的内在精神基因。
中华文化浩瀚历史中流传下来的经典已不胜枚举,现代出版业也在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新的阅读文本。从小学到大学的语文教育,究竟承担着怎样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语文阅读教育在信息过载的新媒体时代,如何兼顾激发学生阅读兴趣、保证知识的有效输入以及培养学生面向未来的能力?中小学语文课堂范围内的阅读教育如何在“戴着镣铐跳舞”的状况下适应时代的发展?课外阅读篇目的编选又怎样能够有效地实现“举一反三”的教学目标?面对这些纷繁复杂而又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儿童文学作家、编辑和学者,参与语文课程标准和教材编写的语文教育专家,高校文学院及语文教育专业教师,以及深入语文教学一线实践的中小学语文教师,分别从语文教育的目的和意义、语文教材阅读篇目的选编标准、语文教学实践中的具体方法等方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核心素养:语言文学教育的终极目的
最好的语文课,不尽然是在“教育”孩子,也不仅仅是在“感动”孩子,更多的是像春雨润物一样,润泽孩子的心灵和童年记忆。儿童文学作家徐鲁认为,理想中的语文教育应该追寻一种对于好的语言文字的敏锐感知能力,对于古典之美与现代之美的识别与欣赏能力。同时,也应该具有丰富和开阔的想象力,拥有明亮健康的价值观和充分的道义感,养成健全的人格修养和坚韧的奋斗意志,以及对于世界文化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广阔认同。他理解的语文课堂,首先应该通过最经典的古诗词、古文与现代作家的原创作品,让小孩从神奇的方块汉字、准确和优美的口语和书面语言、朗朗上口的音韵、多姿多彩的修辞、生动传神的比喻等等,真切地感受到我们的母语之美,从而去热爱自己的母语、敬重和维护自己的母语、并且以能说出和写出一手漂亮的中文感到自豪和骄傲。其次,是通过千里挑一、万里挑一而遴选出的最好的诗词和文章,包括最杰出的小说、童话、童诗、故事、美文、寓言、科幻、科普等儿童文学作品,让孩子们领略到一种丰饶多姿的文学之美。包括美丽、善良的人性和高尚的情怀,清新、优美和诗意的意境,辽阔和博大的大自然气象,伟大的民族精神和高尚的道德情操和人格风骨等。让孩子们完整地读到、领略和感受到最美的文字和最美的情怀与意境,哪怕仅仅是一种朦胧的获得,也比支离破碎的“八股化”分析与讲解要好得多。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总会不断对教育提出更高的要求。互联网的兴起,深刻改变了孩子们的生活方式和学习方式。当下的语文教育在儿童和青少年的价值观引导、思辨能力培养、知识传授等方面被寄予厚望。那么,随着时代的发展,语文教育的目的和意义是否也会随之出现变化呢?在顺义区教研员、北京市特级教师刘德水看来,语文学科的核心是聚焦培养怎样的人的重大问题。他认为,“语文教育作为一种文化传承的手段,要坚守自己的职责,要把主流的文化价值观、把前代最优秀的传统传承给下一代。这不光有知识,还有能力、素养的提升,价值观的传承。”南京市琅琊路小学教师周益民认为,新的时代语境之下,语文教育从业者需要给予年轻一代无限的信任和期待,语文教育要谨慎地处理好“变”与“不变”的关系。时代的发展会带来许多需要解决的新鲜问题,但不论历史社会如何变迁,人类的基本价值、人文素养的基本要义和语文教育的根本目的都是恒定的,只是需要动用新的方式与手段,注重祖国文化和世界经典文化的合理配置,尊重儿童的自我学习和个性化学习,注重现代技术的运用。
语文教育既是传承经典,又是直面当下,更是迎接未来的。时代已经走向了不得不让人具备更多的应对未来的能力,因而在各种各样的教材和教学实践中,需要培养学生面向未来的竞争力。南方科技大学教授吴岩表示,科幻作品不仅在应对未来方面提供了方法、价值观、思维与个性发展方面的作用,还培养、提升了想象力的发展。科幻的想象力是将人类的主体愿望放置于人类已有的科学发展的断裂之处,以想象力的方式弥合这些断裂,取得微观与宏观之间的融合,这种独特的想象力不仅有助于发展科学想象,也能够提升学生思维发展水平。作为科幻教育的提倡者与发起人之一,吴岩近些年致力于在中小学课堂上开展科幻教育。他观察到,部分中小学语文课堂的教师,自发创新科幻教育的模式,比如围绕科幻作品中“近未来”事件进行讨论,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思维;带领学生探讨人类面对科技产生的新未来之时,人的情感发展的复杂性;致力于阅读科幻经典,发现科技与生活之间的紧密联系等。科幻教育让更多的科幻作品能够发挥光和热,是对主流教育的一种增益与补充,也可能是语文教育如何更好地面向未来的一种有效路径。
我们的时代呼唤语文教育的核心素养的生成。社会大众对语文教育的认知,已从培养阅读习惯、培植审美鉴赏能力、训练写作技能发展到提升思想境界、发展思维素养、传承文化自觉以及终身学习等方面。语文教育如何在坚守主体性的同时,发展现代社会及未来时代学生所必备的素养与技能?近年来一系列语文教学改革已经有所实践。2017年高中语文新课标提出培养学生四个方面的语文核心素养:语言应用与建构、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不仅全新增加“思维发展与提升”这项要求,也阐明了四项语文核心素养之间的关系。北京教育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吴欣歆谈到,作为专有名词的“素养”,指的是个体在特定情境下,能够成功地满足情境的复杂要求与挑战,顺利执行生活任务的内在先决条件。它是个体在与情境的有效互动中生成的、适应未来社会发展要求的生存能力和竞争实力。她认为,将“素养”引入高中阶段语文教学,更加突出了语文学习的综合性。以核心素养为纲的语文教学组织形态,需要为学生提供自主学习的资源、场所,学校不再只是信息传递的中心,而是更多发挥着人际交往中心的作用,依托自主、合作、探究的环境实现知识的建构、能力的发展、素养的提高。
大学的语文课堂,面对的是具有更高知识水平和接受能力的学生,自然也对教学的目的和意义有着更高的要求。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吴俊认为,在大学语文课堂上传播文学知识,能够引领大家读文学、爱文学,了解文学之美,提升社会之美。文学对于人类来讲是一种命运,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晓琴表示,文学在人类的心里不可思议地写出第一句诗、描绘出第一个形象、讲出第一个寓言或神话——这就是文明的昭示。如果没有文学,人类将永远陷入黑暗的时刻。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媒体如何发展,文学之灯永在。文学教师的使命就是点燃它。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杨庆祥谈到,如果说教授文学的老师和其他的老师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他本身最好能成为一个文学形象或者审美形象。不是用刻板的知识,而是用一种美的形象去感知人、召唤人、影响人,从而建设更好的人和事。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郭冰茹从个人的求学经历和教学经验出发指出,我们现在对文学的理解和对文学教师这一角色的理解都是文学教育的结果。文学教育需要把语言和审美与理想和情怀融合在一起,去感染和影响受教育者。这种方式是感性的,也是知性的。在人类不断面临困境和挑战的时候,文学是现实之上的另一种存在。因此,文学教育的使命是以审美和精神的力量去应对已知和未知,是在幽暗时刻去呈现人性的光辉和暖意。
语文阅读:形塑丰盈而饱满的精神生命
阅读,是培养学生核心语文素养的关键途径与重要体现。国际阅读素养进展研究(PIRLS)表明,阅读素养是关于阅读的兴趣、方法、习惯等形成的一种品格,更是学生从小学开始就应该掌握的最重要的能力。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语文教育研究所教授任翔认为,学校是教育的主阵地,课堂是教学的主渠道,要将阅读素养作为考核学生的综合能力与学业水平的重要指标,就要开设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的大中小学及学前一体化的阅读课程。通过促进家庭阅读教育、学校阅读教育、社会阅读教育相结合,发挥学校主阵地作用,加强家庭、社会与学校之间的合作,形成“家庭-学校-社会”联动的阅读教育合力。更重要的是,阅读的意义和使命在于启人悟“道”,引人入“道”,能够让孩子们的思维更加深邃宽广,心灵更加丰润富足。
阅读文本不仅是学生阅读鉴赏的对象,也是他们开展探究性学习的载体,更是他们生成自我表达和交流的平台。近年来,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文学、科幻文学、武侠小说、流行歌词、新闻报道等各种形式、体裁的文艺作品走进语文课堂的呼声层出不穷,中小学语文教材阅读篇目究竟如何选编,又应该遵循怎样的筛选标准,也逐渐成为了引发社会普遍关注与共同思考的核心问题。大家的初衷是好的,希望能够为中小学生提供更为全面、丰富的文学养分,但各种优质的文学食材需要经过精心的搭配和恰到火候的烹饪,才能够为学生们提供一道色香味兼具的精神盛宴。因此,编选语文教材阅读篇目务必慎之又慎,才能真正做到事半功倍。
儿童文学作家金波先生曾经从事过近10年的小学语文教材审查委员工作,从儿童文学写作到编写、审查语文教材工作的转换过程中,需要翻越一个又一个的高坡。基于近10年的工作经验,他对于语文教材的编写有几点体会。第一,语文教材选文是基础,没有好的选文,下面的工作和教育、教学的任务都难以完成。选文是个技术性的工作,编教材的人的阅读视野一定要开阔,思想要活跃,积累要丰富,这样才有可能发现可以入选的教材资料。教材一定要本着准确、鲜明、生动的基本原则,兼具思想性和艺术性。第二,入选到语文教材中的篇目,受到教学规范的限制。语文教材不仅仅是文学读本,更需要实现特定的教学目的,符合教材大纲要求的基本原则。教材选篇时如果需要修改,最好要将修改前后的字句加上注释,保留原作者个性的语言和独特的风格。第三,教材的编写、审校和运用这三方面之间的关系虽然有所不同,但务必要建立在平等的、研讨的基础之上,只有在理论与实践互相交流、虚心讨论的氛围中,才能编写出“活”的教材。此外,金波还认为,课外阅读的选篇可以采用教育家叶圣陶所说的“举一反三”的方法,也就是说,去选择与课文在主题上、内容上、技巧上相关的作品,形成一种经典阅读的有效链接。教师在教学的过程中,要掌握把孩子的心和作家的心连接起来的阅读方法,比如,读鲁迅的经典作品之外,也可以读薛林荣的《鲁迅草木谱》,引导学生从鲁迅对于花草树木的喜爱中发现作家更为丰富的、更有人情味儿的内心世界,了解作家其人以后,再去读他的作品就容易理解和亲近了。
编写语文教科书的核心之核心就是选文,即选什么样的文章、选什么样的作品,作为孩子们必读的课文。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郑桂华认为,语文教材在阅读书目的选择上至少应该涉及四大关系的内容,第一是时间分布,即历史文本与现代文本的关系;第二是来源地域分布,即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关系;第三是文体类型分布,即文学作品与非文学论著的关系;第四是教育取向,即语感培养、思维训练、审美鉴赏以及文化认同等方面的关系。只有全面而周密地考量到前述几种重要的关系,才能够在教材选篇和书目推荐的过程中尽量做到科学合理。儿童文学研究专家王泉根谈到,人民教育出版社新编的中小学语文教科书最大的特色,是努力地建设文以载道、以文化人的理念,这里的文以载道,就是践行立德育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他指出,人教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六年级上册,有五个方面的板块内容,正是广大民众、家长、老师所密切关注的。第一板块是毛诗鲁文,也就是毛泽东的诗词和鲁迅的作品,还包括回忆鲁迅、弘扬鲁迅精神的相关文章。第二板块是颂诗宏文,这在当下时代是非常重要的选文尺度。具体来说就是有关英雄主义、爱国主义的作品,包括歌颂红军精神的毛泽东诗词《长征》和狼牙山五壮士的抗日英雄故事。第三个板块是唐诗古文。如何把我们中国五千年的优秀传统文化、文学作品传承给我们的下一代,是语文教育当中非常重要、非常核心的选文尺度。第四个板块是新诗美文,也就是精选古今中外突出真善美的优秀文学作品。第五个板块就是童诗儿文。人教版的小学中低年级的课文中,中外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占了很大的篇幅,有曹文轩、秦文君、周锐等当代作家的作品,也有现代儿童文学中的经典作品,如管桦的《小英雄雨来》、张天翼的《宝葫芦的秘密》,还有冰心的小诗,叶圣陶、郑振铎、丰子恺、老舍等人的散文美文作品,这是低年级年龄段最喜欢阅读的文学作品之一。这五个方面的选文内容,构成了人教版语文教材的核心的选文尺度与目标。王泉根以为,人教版语文教材的编选比较适合当下时代语境和语文教育的目标,符合教育的价值理念以及教育所要达到的立德树人、以文化人的价值尺度、美学尺度、文化尺度。
儿童文学作家苏梅从事小学生“阅读与写作”研究和实践10余年,一直密切关注小学生的语文教材及他们的课外阅读情况,她认为现在的语文统编教材整体设计是国家核心价值观的具体落实,有很多很好的特点,比如题材内容更丰富多彩。让孩子丰富知识、开阔视野、古今中外都有涉及,大都是名家名作,隐含着真善美,给学生满满的正能量。比如指向于教材的文体训练,包括语文园地等,关于人文素养和语文素养有明确的表述,教学聚焦更清晰。比如非常重视我国的传统文学、传统文化对孩子的滋养,让孩子博古通今,感受中国文化的魅力。但是,语文教材的容量仍然非常有限,苏梅建议设置一个推荐或自荐平台,作家们可推荐或自荐一些优秀短篇作品,并按照作品的体裁、主题等进行分类。经过编委会审核筛选,由一部分适合的优秀作品进入“备选库”,以后要更换教材时,编委会可以从中选择,综合考量。另外,这个平台还可以设置意见建议栏。大家有对教材的意见和建议可以在这里讨论交流,以供编委会参考。
从语文学习的内容来看,无论是识字、口语交际、书面写作,哪样都离不开阅读。阅读为个体的语文学习搭建了背景与情境,这种情境与背景越辽阔,儿童的自我建构能力就越强。那么,阅读是否有边界?周益民认为要区分不同功能的阅读,是否可以把学生的阅读简单分为“训练的阅读”和“自由的阅读”。“训练的阅读”其实是非常态的阅读,是出于某个明确的目标,由教师或其他成人指导的阅读。这种阅读具有明确的方向性和功能性,需要注意阅读材料的典型性。而“自由的阅读”,其边界就是生活的边界,只要无害于儿童的身心健康,都可以允许他们去接触,让他们在直接的体验中去感受、鉴别和判断。
让语文教育在具体教学实践中“活”起来
长久以来,全国中小学生使用的语文教材主要有“部编版”“人教版”“苏教版”“粤教版”等多个版本,自2017年9月起,教育部要求中小学统一更换教材,作为教育改革的标志性学科,中小学语文教材“一纲多本”的时代也即将结束。从起始年级开始,全国小学和初中将统一使用“部编本”语文教材,自2019年秋季学期起,全国各省市区开始分步实施新课程、使用新教材。更换语文教材的版本,真正的转变困难在于授课老师。有些老师对于新教材呈现的各种新接受度不一,教学时可能存在“陈酒装新瓶”的现象。
那么,在具体的教学实践过程中,新课标精神如何系统地体现在不同单元的语料构成和教学预设中?各单元、各任务群之间如何彼此相对独立又具备有机关联?特定任务群的主概念如何与本单元篇目内容之间求得基本一致?面对这些问题,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教师王遐之认为,课内语文教材编写人、课外阅读书目推荐人、教育教学硬性评价(比如中高考)层面的命题人,应该做到三位一体,构成语文学科建设的指导权威。其所产出的教学素材、设计方案、试卷及答案等,往上应该符合新课标的基本精神,往下应该成为有益于一线课堂内外达成教学目的和效果的可靠依托。谈及课外阅读的边界,王遐之进一步表示,应该坚持优秀文化导向和少而精的原则。一线师生最贴近探索性教学改革实验的教学实际,许多教师会在推进教学的过程中,根据学情需要追加大量的阅读,能够根据学生的实际需求,弥补指定性语料的褊狭与缺漏,更能抵近教育宗旨和教学目标。
从亲子共读的实际经验出发,儿童文学作家刘丙钧认为,语文教材选篇的时代感问题和学生的阅读需求之间可能存在差异。语文课本中所选大家名家之作,有的是儿童文学幼年期发轫之作,自有其开创意义和史料价值,但就其文学性而言,依现下的欣赏判断标准,明显缺乏感染力和情趣性,对提高孩子们的欣赏水平和阅读品味,不足以作为文本之范标。课程标准中所提及的“积累课文中的优美词语、精彩句段”,在阅读理解的过程中也会出现问题。因为所谓的“优美词语、精彩句段”,只有在其特定的语境中,呼前应后才是优美的精彩的,才能呈现鲜活有机的魅力和张力,而这种让孩子切割而出移植他用的教学方式,很容易造成生搬硬套,成为假花枯木。长而久之,不可避免地会禁锢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对语言文字创造性的运用能力。由于个人水平所限,有些语文教师在授课的过程中,可能会对所选作品进行曹冲称象中的切割式的析读,再以搭构积木和板块拼图方式还原作品,使得作品失去整体的有机性和文学自身的意韵感,反而偏离了最初选篇的教学目标。
北京四中语文教师王志彬结合部编版高中语文教材的新变化,分析了语文阅读范围的发展趋势。他认为,部编版语文教材在编排体例、选文范围选择等方面做出了新的调整:以体裁为主的单元构成方式发展成为以主题和体裁相结合的单元构成方式,以“青春”“诗意”“读书”“劳动”等构成单元的主题词,不拘文体,选择古今中外的作品组成一个单元;从选文来看,加大了经典选文的范围,比如新增《大卫·科波菲尔》《百年孤独》《复活》的部分章节,三篇选文均为首次进入高中语文教材;增加了不少关于中国革命传统作品的学习和研讨,例如《中国人民站起来了》《长征胜利万岁》《大战中的插曲》《县委书记的榜样》等入选中学语文课本,构成中学的爱国主义教育重要内核。换言之,高中阶段的语文阅读包括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中国革命传统作家作品、科学论著、学术论著、当代文化参与等更全面的内容。互联网时代中碎片化、浅阅读呼唤着与之相反的沉浸式的“深阅读”。“深阅读”率先的实践场域应当是中小学语文课堂。王志彬认为,中学语文的“深阅读”,首先“深”在阅读内容的经典性,是人类尤其是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凝聚;其次“深”在思维水平,语文课要进行一定的语言训练,通过阅读和写作让学生在逻辑思维和审辨思维上有成长;最后“深”在精神性,要让语文课能够长久地在学生生命中起作用,有“雕刻灵魂”的影响力。
新课标提出的、部编版语文教材以独立单元呈现的“整本书阅读”,是进行深阅读的有效方法之一。北师大二附中语文教师王翔认为,“任务群是核心重镇,整本书阅读则是任务群的载体或者实践场域。”在王翔看来,“任务群”要求一线语文教师既有广阔的视野,也有强大的整合能力,能够调动多种资源,通过深层次的阅读写作训练,培养学生的核心能力。学语文不能等同于认识几个字,掌握几个文史故事,念几篇文,要有更整体的、深入的、全面的学习,不能碎片化、浅表化地在语文学习上走个过场,还洋洋自得。“整本书阅读”作为高中语文18个任务群的第一个,以《论语》《红楼梦》《乡土中国》《呐喊》等为对象的整本书,就是希望扩大学生的阅读范围的同时,也能够精深学生的阅读。
除了语文课本内的篇目以外,教师在为学生推荐课外阅读篇目时,也应倡导合理荐书。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小学教育系教师王璇表示,目前的语文课标提倡学生阅读优秀的中国文学作品,尤其是古诗词方面。但如果学生缺乏积累,就很容易产生畏难情绪,这就要求语文教材对课堂内外的阅读联动做更多规划。将单一的课文内容与更为广阔的中国文学结合,将课堂内外的阅读边界打破、融合,将带来更好的效果。语文教育从业者要做的是找到符合学生认知水平的文本,以代替盲目追求“名著”而忽略各学段心理发展水平的做法。尤其是对小学生来说,推荐具有美育、德育内涵的优秀文本,既要符合各个学段的接受水平,又要在“儿童文学”的基础上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为学生筛选出合适的优秀文本,才能避免在阅读上的拔苗助长。浙江传媒学院文学院教师李俊杰提出,应在课外阅读层面加强高等教育与基础教育之间的互动,做到既“不畏新”,又“不避争”,更“不守旧”。在基础教育过程中,积极采纳新的学术观念,将多元的阐释交由学生,才能让语文教育真正“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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