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诗句阐明的爱 读姚辉诗集《在春天之前》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曹宇翔 时间:2014-11-15 【字体:

黔北,有娄山关、赤水河、遵义会议会址,有茅台镇酒香氤氲,人们日常生活细节里闪烁着悠久深厚的历史文化。这片山影如屏、生机勃勃的土地,有着另一种丰饶。

姚辉的这部《在春天之前》(宁夏人民出版社),让我对他的作品有了更新的认知:辽阔、深情、幽微、个性鲜明,闪耀生命、岁月、亲情、大地的多重折光。没有老式的假大空,也没有新型的假大空,没有无病呻吟、口水连篇,没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的诗充满了真切的生命意识、人生体验,纯朴、真挚、亲切,是从生命深处捧出的声音,是一颗心告诉另一颗心。

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在序中说:“姚辉说起少时在遵义读书,心血来潮,抬脚便走,扑向漫天大雪,执意回家。姚辉的心里是有个家的,日夜兼程,向家里去。” “我们是,风雪中夜奔回家的孩子。而那个家在哪儿呢?”那个家在哪儿呢?姚辉的这些诗仿佛就是一条寻家之路。雪夜隐约的灯光、家门、母亲,此时的家也许已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家,那该是精神和心灵之乡。

“我目睹一个小孩的失望灿若花卉/我看见青灰的砖墙/一直通过了往事……”那些爱,那些生动的大自然,那些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情感,那些童年的羞涩、轻信、无知、好奇心,也许都是一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心灵低回的流连之乡,关于家的欣喜、惆怅的片断。“一个人又忆起遥远的故乡/那里,炊烟浮动/泥筑的房舍被牲畜之声蒙住/黄土蜿蜒,藏着千年的张望”。燃气也许替代了柴火,乡土飘荡动车的汽笛,可是我们这些离开家乡的孩子,又怎能忘怀血脉源头“千年的张望”。

“姚辉的诗不叙事。叙事的诗有‘事’支持着,有人情事理做底子。不叙事的诗,与这世界劈面相对……”李敬泽所言极是。诗集中有十几首用一个字为题,似乎也是“与这世界劈面相对”,如《雨》、《梅》、《风》、《夜》、《歌》、《桥》,干脆、突兀、自信。像空旷棋枰上落下一个子,幽静庭院里突然住进一个人,东边黑黢黢的地平线拱出微亮月光,让人有一种跃然于心的期待:看看这个汉字,如何生长成一首诗。

一行诗自成一个段落,也有屡屡“劈面相对”的意味:“雪粒中的夜色开始弯曲”、“那些人在路的尽头转过身来”、“雨打在张望上”、“桥的宁静与一部分历史有关”、“那突然出现的一切又将怎样消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所指又无所不指,像旷野上一棵低语的树。帕斯说:“多亏读者,作品才成为作品。”诗人总是以一当十,留下更多可能、意外和连绵空白,恭候有着不同人生体验的读者,沿着一行诗句的小路往前走,续写心中唤醒的未尽之意。

诗,依赖个性而存在。许多趋同性的分行文字不疼不痒,找不到真实的作者。读姚辉的诗,我们能从中看到他这个有血有肉、个性鲜明、活生生的人。他刻记了生命的喜悦和达观,也写出了生命的痛感。“请把我从这弯曲的道路上挪开/从泥泞深处,请抠出我痛楚的身影”。《旷野上的鼓声》:“父亲,那远远地敲打骨头的会是谁呢/整个旷野,已布满/你黝黑的名字/……整个旷野都在颤动/这种敲打能穿过怎样的灵魂/黄昏苍黄,天空腋下的孩子/攥着全部勇气”。

人类物质的列车滚滚向前,而人性的进步是缓慢的。《在春天之前》是诗人姚辉往返于内心与现实的一路长吟,也是他用诗句阐明的对生活、对世界的爱。

姚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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