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的“大师风范”:掀北宋“三苏旋风”
北宋至和、嘉祐年间,苏洵与他儿子苏轼、苏辙,离开家乡四川眉山,乘舟东下,过三峡,出夔门,到了北宋的京师汴梁应试。时任翰林学士的欧阳修“上其所著书二十二篇,既出,士大夫争传之,一时学者竞效苏氏为文章。”由于这位大师级的文人推荐,三位川籍作家在开封城里掀起了一股三苏旋风。
与欧阳修“为诗友,自以为不及”的梅尧臣,对于一代新人的崛起,感奋不已。在所写的《送曾子固苏轼》诗中,欢呼“楚蜀得曾苏,超然皆绝足,父子兄弟间,光辉自联属。”。他笔下所写的“光辉”,正是由于欧阳修大力提携、推荐、游说、鼓吹,苏洵及子轼、辙,曾巩及其弟曾布,才得以大展抱负。所以,发现真正有才华的人,并使其充分发挥能量,这才是大师的“师”。所谓慧眼识人,所谓甘为人梯,文学大师的伟大,除了伟大在自身的文学成就上,还伟大在知人、识人,发现人、培养人的堪为人师的这一点。
凡大师,其学术成就,其文化贡献,其思想深度,其智慧之光,总是能够像电光雷鸣一样,产生巨大影响,在历史的一页上留下浓墨铸成的铭记,永不磨灭。当时,欧阳修为文坛公认的领袖,没有投票,没有选举,而受到“天下翕然师尊之”的拥戴。其第一成绩:纠偏当时文学积弊,创造一代新的文风。《宋史》认为他的功绩可与唐代韩愈的古文运动相比拟,“唐之文,涉五季而弊,至宋欧阳修又振起之”。第二成绩:是他发现了一大批如苏东坡这样的文学精英,使他们脱颖而出,造成宋代文学的辉煌。从文学史的角度看,那就更应该大书特书一笔,予以充分肯定的。
梅尧臣诗里提到的曾子固,即曾巩,也是受到欧阳修关注过的。《宋史》说曾巩“生而警敏,读书数百言,脱口辄诵,年十二,试作《六论》,援笔而成,辞甚伟。甫冠,名闻四方。欧阳修见其文,奇之。”王安石也是通过他的推荐,得以受到欧阳修的教益。《宋史》的《曾巩传》和《王安石传》里都记载有这段:“少与王安石游,安石声誉未振,巩导之于欧阳修,及安石得意,遂与之异。”“安石少好读书……友生曾巩携以示欧阳修,修为之延誉。”从大师的作品集中,有许多与这些年轻文友们的唱和,交游,思念,酬应的诗篇。欧阳修曾被他的政敌指斥,说他有朋党之嫌。他立即著《朋党论》,毫不掩饰他与同道者的亲密关系。“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
宋人朱弁在他的笔记《曲洧见闻》里提到:“东坡之文,落笔辄为人所传诵,每一篇到,欧阳公为终日喜。前辈类若此。一日,与其子论文,及坡公,叹曰:‘汝记吾言,三十年后世上人更不道着我也。’”从这里,我们更看到他那宽大的心怀,深情的期勉,以及对于年轻人成功的喜悦。若是受到这样大师的惠泽,岂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嘛!大师的预见没有错,朱弁接着写道:“崇宁大观间,海外诗盛行,后生不复言欧公者。是时,朝廷虽尝禁止(苏轼文字),赏钱增至八百万,禁愈严而传愈多,往往以多相夸。士大夫不能读坡诗,便自觉气索。”
韩愈说,不怕没有千里马,而怕没有伯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当然,有可能在一定的时期内,硬是没有伯乐出现,或出现了他也不干伯乐的事,尽去沽名钓誉,尽去风花雪月,尽去疯狂捞钱,尽去谋官求职,那也只能无可奈何,只好靠千里马自己去驰骋了。但千万别碰上一位非伯乐、却装作伯乐的家伙,“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才,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那就该倒霉大了。
真正的伯乐,必须如欧阳修这样大师风范者,才能造就文学的繁荣。有一次,他读到苏轼的文章,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给梅圣俞写了一封信, “取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一头地也。”一个在文坛扛鼎的大人物,会为一个年轻作家的出现,高兴到甘愿为他让路,除了欧阳修,我们还能找出类似的第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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