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俄罗斯——《俄罗斯文学史》读书笔记
——《俄罗斯文学史》读书笔记
致普希金
你如果无法控制住一位漂亮女人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只会是一场悲剧。普希金年仅三十七岁的生命被连绵不断的叹惋延续到今天,并将继续到将来。
也许普希金不应该把俄罗斯第一美人冈察洛娃据为已有,她属于公众、权力与金钱。循着她的音容笑貌,沙皇的眼神变得暧昧,丹特士将军习惯拿枪的手高高地举起酒杯,还有上层社会里的声色犬马让狂热的舞会在冈察洛娃的裙裾下无休止地拉长。普希金生气了,他对着浓烈的酒大发脾气,一杯又一杯地灌进恼怒中。可是,沙皇不管这些,丹特士依旧狂热地追求她,一个会写诗的外交部小职员在沙皇眼里只是一只蚂蚁,在丹特士的心目中也只是一位不够级别的穷朋友。
诗人不会借助美人计使自己升迁,不会用阴谋夺回妻子的心。
于是你愁苦,你徘徊,你常常怀念在皇村中学的时光,就有了《我记得早年的学校生活》、《回首往昔青春的欢庆》……这样的无奈与泪水。你想回老家,你想去圣彼得堡,你希望挈妇将雏地回到平静中。你知道,好的环境就是伟大诗篇的襁褓。然而,冈察洛娃依旧把口红与香水还有低胸的晚礼服带到了宫廷的舞会上。诗人啊,也许当初你就不该娶她,她是罂粟。她对你的厌倦和你对她的依恋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风,交汇在一起便形成了漩涡,把你卷入其中。女人随风而逝,而文学的雨露可使心田长出新绿。诗人啊,当爱情渐次远去时,你应该坚决地退却,你不该与阴谋相会!
你不该!丹特士提前一枪击碎了你的骨盆,把你伟大的作品与人格残酷而形象地定格成床上的呻吟。子弹是一种无法争辩的语言,它同时使1837年1月27日打了冷颤。他击落的不是一具肉体,而是沙皇默许的俄罗斯诗歌的太阳。天黑了,又下起了雪。
其实,你很明白,与其在愤懑中捱上一百年,还不如在人们的惋惜与怀念里得到鲜花与歌唱,就象你精短的小诗,有一种橄榄的味道在隽永而悠长。
我难以入眠,普希金们正在梦境之外敲打房门。繁茂的杂生丛林如同作家们的凝眉,静静地看着鄂毕河跌宕着历史。丰满的俄罗斯是一部经典,被世界众多的双手接过来吸吮。
我看到大雪在木板房上缠绵,普希金走过来,用鹅毛笔把它请到文字里暖和。屋外是屋,豪宴进行着以伤逝为背景的欢乐,而枪响过后,普希金捂住腹部摔倒在诗行上,他的血把“白银时代”染红。哦,郎才与女貌是很古典的眼泪,手帕擦之不去。
致 高 尔 基
海燕就是高尔基的灵魂。一只雄健的鸥鸟栖落在钢琴上。
我沉醉意境中。我要携带着那松软的沙滩、有咸味的空气和天地间的蓝天入梦。我想把这首隽美的文字转化成佳肴,果我辘辘饥肠;转化成针剂,注入我干枯的心房。多好的高尔基啊,让我从小学到现在还能把这篇美文背诵,或者在海边,或者在暴风雨的洗礼中。
每当情不自禁地用其中的句子激励自己或他人时,就觉得你在我身后推着我向前进。文字折射的是思想的光辉,文字营造的是令人回肠荡气的滋味。高尔基现在就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把酒临风,畅饮海燕的欢叫声。
认识一个人,并不是只指在相貌上,而在他的思想里。他把海燕放在阴霾的背景中,与海浪迭印在一起,形成一幅水彩,无疑一位画家。
致奥斯特洛夫斯基
他不是钢铁工人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历经弥久,这种非物理的教鞭就结晶成精神。我以前把那段著名的话写在日记的扉页,而今我把当时的背诵移植到为人处世中。
他的腿不能动了,思想却象一只凶猛的鹰隼,用双翅剪开疑团;他的眼睛失明了,语言就变成了一条条道路。当一种功能丧失之后,另一种功能就一个顶俩了。
作家很会疼爱人。他写保尔的少年是鲜花青年是大树,他写保尔病重之后,寥寥几笔就惜别了我。我知道,他怕我敏感的思虑弄出杂音,所以,就象没有掌握好钟点的演讲者一样,戛然结尾。作家更聪明,他把自己写进了书,就相当于把一滴水放入大海,永远干涸不掉。
一个人很会鼓励周围积极向上,很会把火车站、战场、小河、柳荫、冰雪,甚至屈辱排列成生命的元素,他的心胸肯定很宽广。他更高尚,让我们在阅读时变得虔诚,在做人时尽可能纯洁。
俄罗斯盛产土豆、黑麦和荞麦。俄罗斯盛产世界一流的文学。在那样一个鹅毛笔当作犁尖的国度里,是文学把一个个烛照人心的名字让我从初中课本上跌跌撞撞地追寻到今日。
致帕斯杰尔纳克
诺贝尔文学奖用紧锣密鼓的颁奖典礼叩击他,他却摇摇头。这个贫穷的老头需要用那一百多万美元的巨额换回富足,换回好点儿的书桌和并不温暖的火炉,可是他说,在祖国和金钱上,我选择前者。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领导”不允许,因为出于政治目的和个人的偏见,当局嫉妒他。换一支笔再写吧,就把它当成小雨渐沥之后的晴空。老帕说,祖国是土壤,我是一粒土豆,我的文学是土豆上释放的枝叶。他告诉别人也劝解自己。他没有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只喝了两口沃特卡酒,又在余烬上烘烤了一会干枯而寒冷的手后,又提起了鹅毛笔。火光理解着他满脸的皱纹,脸是大脑的另一种姿态。他的手习惯地梳理着凌乱的白发,如同当年与同事去郊外滑雪。摔了跟头就知道谨慎小心了,不然就不会懂得摔疼的程度。人不可能一生只滑一次雪,尤其在那种有着半年之久冬季的俄罗斯。
已经被众多伟大思想肯定了的东西,不一定非要再被金钱称一称份量,对么,老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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